揭开电影自省的奥秘：传统与现代主义的对话

反身性电影，也被称为关于电影、电影人的电影，是一种不得不在传统和现代主义两种语境中理解的电影艺术形式。在传统好莱坞类型电影的正统观念中，电影的主要目标是希望观众忽略形式，要求叙事结构具有透明性，使观众沉浸于故事之中。然而，在许多好莱坞及其模仿者的电影作品中，我们很难看到传统叙事规则的改变。《日落大道》、《雨中曲》和《日以作夜》便是传统模式下的反身性电影。

以《日落大道》为例，比利·怀尔德的这部电影并非直接讲述了《日落大道》的制作过程，而是通过角色来表达反身性元素。传统反身性电影强调叙事结构的透明性，而现代主义电影中的反身性元素则是通过扭转叙事的透明来展现电影的自省。例如，在《八部半》、《假面》、《东风》和《有机体的秘密》中，反身性元素并不是电影讲述的核心，而是一种次要甚至不重要的存在。

相比之下，现代主义电影的反身性与影片内容直观相关，不同于传统电影忽略形式，现代主义电影中的反身性元素让观众关注其形式。反身性，意味着意识回到自身，体现在美学媒介上有两种表现：一是艺术家反映他们的表达媒介，二是艺术家反思自己。因此，在涉及电影制作、电影人的作品中，反身性尤为明显。

反身性电影手段可以被分为两类：展示电影制作及放映过程与机制，还有叙事结构的不连贯性。例如，在《日落大道》中，乔·吉里斯不断修改剧本；《假面》中弧光灯的碳棒逐渐明亮，电影随之开始播放。这些都是展示电影制作过程的手段。在诸如《出发》和《最后的大亨》中，通过让胶片烧毁，展示了电影制作的全过程。这种揭露过程的手法，既出现在现代主义电影中也存在于传统反身性电影中。

然而，叙事的不连贯性在传统电影中鲜少出现，而它们却是现代主义电影中最常见的反身手段之一。由于空间和时间的断裂，或者异质形式与内容的引入，叙事变得不连贯，进而产生了某种神秘化效果。一些导演如雷乃和布努埃尔都在实验用这种方法逐渐将电影神秘化。戈达尔和马科维耶夫则常常使用文学作品、滑稽短剧、演讲和印刷口号等手段，使电影内容丧失透明性而成为观众注意的对象。

在传统电影中，揭露电影制作过程会使观众对所讲述的故事产生疏离感。然而，现代主义叙事中的反身技巧通过削弱人物与行动的真实性来博取观众的同情。好莱坞的幻象能让观众认同虚构角色，而现代主义电影中的形式反身性则起到了揭穿的作用，使观众意识到电影本身的物质属性，从而展现出电影作为“电影”的真实面貌。

传统和现代主义电影中的个人反身性，可以通过作品如《日以作夜》和《八部半》形成鲜明对比。特吕弗的《日以作夜》中，冲突多来源于拍摄中的实际问题，而费德里科·费里尼的《八部半》中，主人公圭多面临的却是自我意识上的抽象困境。如果圭多的问题仅仅是处理电影制作的实际问题，那么《八部半》就不会是现代主义电影。然而，这部电影探讨了艺术家与创作之间的深层次关系，进一步加强了现代主义叙事的特质。

总的来说，现代主义叙事中的反身性能够追溯电影的本质，这正是元电影的核心所在。传统叙事中的反身性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主题，而现代主义电影中的反身性几乎是电影叙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为现代世界观的一个重要特征。现代主义的反思任务，其根本在于不断返回自身，自我检视和推翻已有的认知模式，从而进行新的创作探索。